召回是块试金石

就在高田公司于6月26日向东京地方法院申请破产保护的10天后，在中国，质检总局就高田问题气囊召回一事集体约谈大众、通用、奔驰3家公司，要求其尽快采取有效措施，履行缺陷召回法律责任，切实消除安全隐患。

不少人（包括上述3家车企）可能会认为，现在高田公司都申请破产了，所谓“人死账烂”，其生产的气囊产品就算有问题也没了主家，召回之事自然不了了之。然而，从质检总局此次约谈3家车企的强硬态度看，它们的召回账显然还没有烂，而且，如果3家处理不好，可能还要面临更多追加的“后账”呢。

这件事也提醒其他车企，在召回问题上是不能抱有侥幸，也是无法蒙混过关的。对待召回，一定要冷静理性，把眼光放远，主动而为。否则，就会应了中国一句老话：敬酒不吃吃罚酒。所谓“罚酒”，最难咽的倒不是监管部门的处罚，而是消费者和市场送上的“绝情酒”。曾有这样一个案例：韩国一家汽车企业因推迟召回存在缺陷的汽车被美国全国高速公路交通安全委员会（NHTSA）处以1735万美元的罚金。尽管这家企业后来承认了错误，表示愿意接受处罚，并积极维修存在问题的汽车，但事件的负面影响已经造成，“吃罚酒”的形象让美国消费者心生不屑，汽车销量出现大幅下滑。时至今日，其品牌形象一直未能完全恢复。

相比较而言，主动召回就是吃敬酒，效果完全不同。事实上，不管是哪个产品领域，世界召回史已经把召回的积极意义书写的非常清楚了：任何企业只要正视召回制度，超越处罚和责任追究的狭窄视界，就能实现召回由一种外在推动力向企业内在生存动力的转化，并通过不断提高产品和服务质量，让消费者权益得到有力保障。这样以来，最终收到的现实效果是，召回不仅未能对企业自身品牌产生负面影响，反而树立起其在行业、市场和消费者中的诚信和威望，使企业社会责任感流露于外，并得到升华，从而推广了品牌形象。

若以中国传统儒学价值观视之，主动召回属于“知耻近乎勇”的行为。企业产品存在缺陷，毕竟是有耻之事，但能够认识到问题并积极主动解决问题，这种“知耻”的行为所能产生的正向社会价值，要远大于产品缺陷可能造成的社会危害。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说的也是这个道理。正是理解了召回是一种“近乎勇”的向善行为，在欧美日等发达国家，汽车召回早已司空见惯，车企能够平常行之，消费者也能宽容待之。

丰田就是一个知耻而后勇的现实范例。2010年丰田召回事件创下汽车史上最大规模召回纪录，被人戏称为“召回冠军”。也因这次事件，丰田著名广告语“有车必有路，有路必有丰田车”，也被人恶搞成“有车必有召回，有召回必有丰田车”。然而丰田并没有被这次召回事件打垮，而是痛定思痛、深刻反思，从中汲取教训，进行自我修正、自我完善。经过几年艰苦努力，丰田终于走出阴影，实现质量、销量和声誉的全方位回归。据《日本经济新闻》网站报道，包括子公司大发工业和日野汽车在内，丰田的全球销量从2013年到2016年连续4年超过1000万辆。目前虽以微弱劣势不敌大众排名全球第二，但完成赶超并不难。考虑到大众近年连续出现负面事件，特别是因消极召回刚刚被质检总局点名，其市场口碑受到影响，消费者用脚投票将其从销量头名的宝座拉下而将丰田推上去，也是分分钟的事。

现在，我国政府越来越重视召回，相关法规标准及制度建设日益完善，监管部门也不断加大市场监管力度，市场秩序更加规范。这就意味着企业规避召回的路子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窄。所以，在召回问题上，正确的选择只有勇敢面对，而再也不要试图躲逃，消极应对。一方面，通过强化产品质量安全的注意义务，以对消费者负责的态度，严格按照生产流程和工艺控制的要求来生产，把产品质量安全始终放在第一位，力争少出问题；另一方面，一旦出了问题，召回难以避免，就要主动实施。

有人说，召回是块试金石。这话一点不错。在召回制度面前，企业到底是不是金，含金量及成色如何，自己要先试试看。若非要让人逼着试，到时候恐怕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