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德机构要求学员外地考试 培训行业存在“潜规则”

【导读】学员通过尚德机构报名参加资格证书培训，在北京报名却被要求在外地考试。“同学们也都纷纷接到电话，就说让到河北去考试。”众多学员表示不满，集体维权讨要说法。“尚德是一拨换一拨在那耗着，根本解决不了实质性的问题。”《天天315》今日聚焦：尚德机构的是与非。

对于考生来说，引发焦虑的原因可能会有很多，比如考前准备不充分，害怕通不过考试。但有一种麻烦事却让考生措手不及，那就是考试安排临时出现变化。

近日有听众向《天天315》节目组反映，他们在北京的尚德机构报名参加人力资源管理师学习培训之后，这家机构要求他们到外地参加考试。这一情况引发众多学员不满，报名者组团前往尚德机构维权，而这一闹又让培训行业的一项“潜规则”浮出水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先来听一下当事人王女士的介绍，王女士想要参加今年的人力资源管理师考试，于是到尚德机构报名参加了相关培训。

王女士：我是8月初去报的名，也咨询过几个报名的机构，之后选择的是尚德。一个是它的费用比较合理，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然后我当时也是在想我是报一级还是二级，我就给他们打电话，每个机构都一样问我，你多大年龄，什么学历，然后尚德告诉我，就是说你可以报一级，就是只有今年这一批才能跨级考试，如果说明年的话就不能再跨级考试了。我说那好吧，然后我就去公主坟的报名地点，交钱报名，他们就跟我签了协议。结果在9月初的时候，同学们也都纷纷接到电话，说是让去河北考试，后来我也接到电话了，就是说我们也去河北考试。我就说不行，我说去河北考试的话，因为我也怀疑考试拿出来那个证到底是北京能不能用，因为我指定是要在北京工作的。后来我就跟他们说不可以，他们是说过这个证是全国统一的，但是我也不想在那边考试，然后说那好吧，然后给你办理退费，但是退费是有相关人员给你回电话，怎么处理这个退费的结果，他们客服部也是做不了主的。让我等电话，说三天就可以给我回电话，现在已经有四天了。

王女士也在网上加入了一个尚德机构学员的QQ群，大家在群里互通信息，共同维权。王女士认为，现在尚德要处理这么多学员的请求，根本没时间解决她的问题。

王女士：我也有一些相关的群，它们现在我觉得是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会给我回电话了，它们也不会选择给你退费，因为我看了当时我签署的培训单子，他们所有的条款都是有利于它们的。例如开课之后就不退费什么的。我如果不参加考试的话，我上课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现在就是为了想考试我才去参加它们的培训课，然后现在他们也不同意退费，之前也有学员去过，然后是跟它们耗了好长时间，然后它们也坚持不给退费，现在我身边认识的是有100多人，大家也都是纷纷报名了，可是现在要求退费无果。有一个女孩她跟我说，她好像是去年报的名，然后到现在又说去河北考试，她不去，然后持续到现在都没有给她任何回复，所以她也着急了，我们就都是这样，就有了一些联系。我们个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力。

王女士想主动跟尚德机构沟通，但是却难以找到相关的负责人。

王女士：之前我给它们客服打过电话，尚德有一个公共的联系人，但是我觉得跟我们联系客服的人特别少，我每天上午跟它们说话，就显示前面有80人或者90人在那排队，然后一直排到下午了，然后才会有人跟你说话。你跟他说，然后他说会有退费人员联系你，我说不想等退费的人员联系我，我想联系他呢?他说不可以，那个电话是他们内部电话，我是打不进去的。我说我是不是只有等待呀?我说他要不给我回呢?然后他就说我会帮您催促的。因为现在这么多人都想退费，他催我觉得也信不过他们，我说那我去找他们吧，我说你们总部在哪?他说你找也没用，只能等电话。

和王女士一样，北京的陈女士也不愿意到外省去参加考试，而是要求退费。她也正在与尚德机构沟通。回忆之前报名时的情况，她认为尚德在招收学员进行培训时，存在一些让人质疑的情况。

陈女士：因为当时我们去报的时候是给尚德先打的电话，咨询他们的客服人员，他们说因为那个时候正好赶上五一，我下班着急忙慌去交了钱，然后他说可以直接跨三级报二级，说现在三级都不用考了，说你要是考三级证，还不如直接考一个二级证呢。当时我就交钱报的二级，而且他说当时我的资格是不够，因为我是专在读，必须要本科的学历。我说那我这个学历不够怎么办?他说这个你放心没问题，因为如果要是学历不够的话，它收费会高一些，所以等我下来跟二级的人员联系的时候，我发现我交的钱要比他们的高，要比他们的多。

记者：高了多少?

陈女士：差不多他们有1680的，我这个是2600多，差不多小一千块钱。

据了解，人力资源管理师是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推出的职业资格之一，是由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统一组织考试，全国统考一年两次，分别为每年五月份和十一月份，考试合格后由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颁发人力资源管理师职业资格证书。按照国家职业标准分为人力资源管理员(国家职业资格四级)、助理人力资源管理师(国家职业资格三级)、人力资源管理师(国家职业资格二级)、高级人力资源师(国家职业资格一级)。

陈女士当时报考的是二级。我们来看一下报考二级人力资源管理师应该具备哪些条件，按规定具有以下条件之一者可以报考：

(1)连续从事本职业工作13年以上。

(2)取得本职业三级企业人力资源管理师职业资格证书后，连续从事本职业工作5年以上。

(3)取得本职业三级企业人力资源管理师职业资格证书后，连续从事本职业工作4年以上，经本职业二级企业人力资源管理师正规培训达规定标准学时数，并取得结业证书。

(4)取得大学本科学历证书后，连续从事本职业工作5年以上。

(5)具有大学专科学历证书，取得本职业三级企业人力资源管理师职业资格证书后，连续从事本职业工作4年以上。

(6)具有大学本科学历证书，取得本职业三级企业人力资源管理师职业资格证书后，连续从事本职业工作3年以上。

(7)取得硕士研究生及以上学历证书后，连续从事本职业工作2年以上。

据陈女士介绍，她明确知道自己并不具备其中的任何一项条件。但是报名时，尚德机构表示，没有问题，可以报考。当时陈女士考证心切，也没有做过多的考虑：

陈女士：我也当时没想规不规范这回事，因为当时觉得就是说能考一个人力资源证，甭管它规不规范，我就想要这个证拿到手。而且当时它因为各大网站有现在包括地铁上的宣传页那些都有，我觉得这个机构应该算是正规的，而且毕竟这几年尚德机构挺火的。

进入培训后，陈女士觉得一切都挺顺利，直到临近报考时间，遇到了一个难题：

陈女士：因为之前我从来没担心过，而且他们上课的方式就是那种面授课，就是按时给我们开课，我这些都没担心，觉得还都挺正规的。等到我接到电话通知我去河北考试的时候，那时候慌了，那个时候才开始怀疑这个机构正不正规，因为当时根本不可能说，我在北京考试，北京报名，怎么能去河北考呢?那时候才开使有这个疑惑。

记者：去河北考，拿的证也是河北的吗?

陈女士：是的，因为当时我问客服人员了，我说那个我在北京考，虽然是全国统考，但是证书上是不是会是河北发证。他说你在哪考的就会有哪的钢印，我问过，我说那个如果我拿一个河北证去面试的话，人家要问起我怎么办，他说你可以解释一下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就是说是由于什么国家规定查得比较严点了，在河北报考的，当时他给我说完以后，我说我不考虑去河北考，然后他说我只负责通知，至于你考不考，你得跟我们客服人员联系。

现在陈女士对培训机构非常不满。回想起这段时间的培训经历，越来越多的迹象让她感到疑惑不解：

记者：你们是要求全额退款是吧?

陈女士：对，因为之前他从来没有告诉我们这之间的利害关系，因为他们当时落承诺没有三级证或二级证都可以去考试，以这种信息诱导我们，而且也没有说告诉我们说二级需要三级证，还需要什么什么资格。而且不管我们怎么说，怎么提出质疑，他都会以另外一种口径去答复你，说白了就诱拐你必须报上名，而且我是4月31号报上的名，我打电话资讯的时候，他说5月1号是最后的截止日期，说必须让我在5月1号之前赶到，报上名，结果后来等我们都聚在一块的时候，去找尚德讨说法的时候，我也听别人说，他说别人也有7月份开始报名的，他说那是他的截止日期，所以我现在真的很怀疑他们到底是怎么个说法。

着急的陈女士在9月9号时也参与了一次学员们组织的集体维权行动：

陈女士：9月9号晚上我们去的，我是9月9号下午9点左右到的。

记者：当时有多少人?

陈女士：我到的时候差不多有30多人，那天晚上在那过夜的差不多有36个左右，然后沟通到差不多凌晨12点左右，一位姓顾的校长来了，姓顾的校长当时已经答应我们，说如果报考不成功，或者说面审不成功，退我们全款，我们都准备签协议了。在凌晨6点左右，一位姓全的女士来了，她就说我们之前的谈判，之前所有的和解协议，所有都作废，她要重新谈。又从6点钟拖到我们中午12点，跟我们的代表谈崩以后，我们所有的人跟她谈，然后他又开始拖，一直拖一直拖，拖到我们下午6点左右，也没给我们一个答复。

培训结束临近报考，为什么培训机构要求学员到外地参加考试?学员不满，要求退费，培训机构能否满足学员要求?跨级考试成为学员报考常态，培训机构的做法是否涉嫌违规?带着这些疑问，记者联系尚德机构进行采访，尚德机构一位负责对接媒体的申女士接受了记者的采访，我们来听一下她对此是如何解释的：

申女士：我这么跟你说吧，就是这次的一个大的行业变化导致现在北京市所有的教育培训机构，只要是做人力资源师的，基本上都报不上名，就是你可以随便去问几家，基本上都是报不上名的。

记者：那这个大的行业变化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呢?能不嫩说详细一点呢?

申女士：对于尚德来说，可以说是在这方面招生量比较大的，就是学员分为这样两类，学员报尚德这边的课程，然后现在出现这种问题，尚德这边也是做了一个比较大的应对，就是希望学员能够顺利参加考试。因为像这种证书类的东西，对大家来说也很重要。所以尚德这边，是希望大家能够以一个最合理性价比的方式来参加这个考试，或者是说我们能够确保，就是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能够参加这个考试，而不是说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说您就考不了了，这个不是我们特别愿意看到的，所以我们这边也是尽量给大家解决这方面的问题。比如说去外省考试，尚德这边是承担所有的住宿、人力物力的费用，包括员工这边，我还参与培训了三个晚上，三个晚上我都跟着培训说，跟学员一起去到那边怎么样，然后我们联系的宾馆到底是哪家类似这种，就是这方面的铺垫工作我们做得非常详细，实际上在这方面我们的耗费要很大，吃住行所有的尚德都安排好了。

申女士介绍，按校方的安排，有两种情况，可以给学员全额退费：

申女士：学员现在有两个顾虑，一个是学员觉得北京可能报不上，然后对于这部分学员是北京先报，河北再报，所以北京报不上，我们先给学员北京报，北京报不上了我们再去外省去报。

记者：以前是这样的吗?

申女士：以前有这样的情况。

记者：我们有一些学员是这样的情况，就是说他们这一次既然要到外地去考试了，他不愿意去考了，那如果这样学生的话，能给他退学费吗?

申女士：是这样的，我们是这样跟学员说的，说如果北京报不上，我们去外省报，外省报不上，我们退费。如果你不愿意去外省考，北京又报不上，也给你退费。

记者：那这个退费它是全额退的吗?

申女士：这笔费用是全额退的，因为是这样，以正常流程来说，一般情况下培训费用大概占到80%，然后考试的这部分费用大概是占到20%，一般说报不上退费是给你退这个20%的钱，但是对于尚德来说，这次是全额给你都退掉，考试费和上课费，上过课我们也给你退费，我们觉得这样是对学员负责的态度。

据申女士透露，这一次学员集体找校方维权，可能还暗藏了行业竞争因素，情况不是那么简单：

申女士：我可以实话告诉您，学员已经解散了一个群，解散了一个900多人的群，然后他们解散群的原因是因为里面有人说，说你们把尚德的钱退了，去我那报名，我多给你们100块钱，我给你们打八折，这个是有截图的，而且我们也都留了截图了。

记者：是有别的培训的机构过来抢生源的意思，是吧?

申女士：我们学员里面也确实混了很多类似这种人。

针对学员跨级考试是否涉嫌违规的问题，我们来听一下尚德机构是如何回应的：

记者：他们没有参加过三级，报二级，然后也有的也能报一级，如果是这样的情况的话，它是不是不符合规定啊?

申女士：我目前只能告诉您这个就是行业的惯例，就是每个行业都有，只是今年行业变化。

在尚德机构的官方网站上，记者找到人力资源管理师培训的页面，发现上面有这样的说明：“2014年8月国务院与人社部取消了房产经纪人、注册税务师等11项非必要资格证书，人力资源管理师证书作为国家认可的人力行业唯一认可的执业资格证书，将在2015年全面提高报考资格以控制执证人数与规范化考试报名企业人力资源管理师证书将在2015年作出考试政策微调，考生报考条件可能将全面提高。”

在网页的显要位置，还有这样的提示信息：“免审核人力资源工作经验等苛刻条件，改革前最后一次直报高级的机会。错过本次报考，延误至少3年拿证。”网页上的其他内容都是介绍尚德机构培训课程的特色的内容。

【专家观点】

培训结束临近报考，为什么培训机构要求学员到外地参加考试?这应该是众多学员也不太清楚的一个问题，而尚德机构给出的解释是“行业变化”，不过记者从尚德的官方网站上发现了一些迹象，似乎跟资格考试改革有关。经济之声特约评论员张立栋，北京潮阳律师事务所郑传锴律师两位嘉宾对此解读。

张立栋：我们现在只能做一个推测，这个如果是跟改革有关，那就是说不排除这么几个情况，一个是由于这个新的改革，各个地方对于参加这种考试的条件要求是不一样的，有高有低，相对北京来说，河北的门槛低一些这是一种。另外如果整体的行业参加考试的条件都提升了，相对来说北京准备考试的人相对其他地方肯定要多，河北能够入选的有资格的参加考试的人就相对少一些，河北的名额就更好报一些，所以我想这也是尚德为什么舍近求远，因为尚德实际上在异地考试的过程中，它也是承担了很大成本的，包括食宿所以我想肯定这个去推测应该是这样一个原因。

女士介绍，当时他们有30多个学员到学校去找校方协商，从9月9号的下午就到了，一直谈到9月10号的傍晚，谈判持续了24个小时。有的学员当时是签了补充协议，后来据尚德的工作人员回复，也是在两种情况下会给学员退款。培训机构是否应该给学员退全款?还是说退全款是一种超出法律层面的限制的一种补偿?在这样一个过程当中，应该怎么样来界定校方和学员各自的权利和义务。

郑传锴：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校方和学员之间是平等的主体之间这种民事法律关系，民事法律关系有一个基本的原则，就是我们要强调意识自制，我的事情由我自己来作主。如果校方和学员之间已经签订了相应的补充协议，约定满足条件的时候我可以给你全额退款，我认为校方是应当履行相应协议的。

很显然，学员们在培训机构跨级报考人力资源管理是不符合相关规定的，我们在前面也非常详细的介绍了报考二级的条件，当时陈女士是没有符合任何一项条件就参加培训了，培训机构也表态说，其他都是由校方来进行办理，而王女士更大胆，直接报的是一级。按照学员提供的情况来看，在这之前培训机构一直都是这样办理的，这应该不是第一次操作，那么为什么可以存在这样跨级报考的现象?没有哪个机构进行相关的审核的吗?

张立栋：我想这首先是一个大环境的因素，培训机构之间的竞争是非常激烈的，如果按照正常的渠道，可能他没有办法吸引到足够的客户，一些机构就是为了吸引客户他就采取了这样一个涉嫌违规甚至违法的灰色通道来解决问题的办法。这里面一个背景可能也是一个行业共通的背景，就是现在很多的培训它是有一个主管部门，但是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它并没有一个特别明确的机构对这些培训机构进行一个日常的监管。所以我想还是存在监管缺位的问题，导致了这样的钻空子或是利用灰色的手法来解决问题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