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被曝强制员工买奶粉：每人买3箱 不买就走人

【导读】媒体曝光娃哈哈强迫员工购买快过期奶粉之后，光明乳业被爆存在类似情况：员工必须每人购买三箱婴儿奶粉或孕妇奶粉，不买就得走人。《天天315》本期聚焦：乳粉企业深陷强买强卖风波。

央广网财经北京6月16日消息 据经济之声《天天315》报道，安徽合肥的张先生（匿名）给《天天315》节目组打来投诉电话，他的爱人是光明乳业合肥分公司的一名销售员，今年年初，公司下发命令，要求每个销售员必须购买三箱自己公司的婴儿奶粉或者孕妇奶粉，按照公司内部价，每罐奶粉200多元，每一箱有6罐。5月30日之前必须要交钱，有的员工不愿意买，不买也行，那就辞职走人。所以公司几十名员工就被迫买了。

记者：您爱人是在光明公司工作是吗？

张先生：是的，她是导购员。2014年1月份开始，让每一个导购员必须买三箱婴儿奶粉或者是孕妇奶粉，这两种任选一种，每一种必须买三箱。公司内部价格是200多块钱一桶，每一箱里面是6桶。从1月份开始到5月份，这几个月内把钱交到公司里面去。有的员工不愿意买，他就讲，你不买，行，那你就主动辞职，所以很多公司员工就被迫买了。

张先生说，他家里根本用不上婴儿奶粉或者孕妇奶粉，但他不得不买，因为这份工作对他的家庭来说非常重要。他是看新闻才得知娃哈哈有类似的情况，才知道这是企业违法在先，所以才鼓起勇气投诉。可没想到，他的爱人知道他向媒体求助以后，非常生气，因为她非常担心会丢了工作。

光明通知退还钱款 员工担心自己投诉或导致丢工作

张先生告诉记者，公司随后可能也注意到了相关报道，在上周已经电话通知他们要退钱给员工。这退钱本来应该是好事，但现在即便公司退给他们钱，他们还是担心会丢了工作。

张先生：没想到今天早上公司突然打电话来了，说把上个月交的货款马上退补。

记者：退了也不会影响工作吗？

张先生：我自己想，我打的这个电话会不会影响到我家属的工作问题。

记者：您知道有多少人交吗？

张先生：大概有几十人吧。有很多公司的导购员就把那个奶粉拿回家，我家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拿，也没交这个钱。到30号，公司下最后通牒了，你不买，不交钱，就辞职。

记者：您爱人在光明乳业当导购员，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钱？

张先生：大概有两千多一点。

记者：您现在还有什么顾虑吗？担心退完钱以后会被开除？

张先生：对，就是这个情况，我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事。会不会把钱退回来，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张先生说，有很多导购员已经把奶粉拿回家了，他们家因为家庭情况比较艰苦，一直拖到上个月底，公司下了最后通牒才交钱。他爱人在光明乳业每个月的工资只有2000多块钱，可买奶粉的钱就要2600多。他不断重复地对我们的记者说，担心公司退完钱之后，再找他的麻烦。可见，员工在企业面前是多么的弱势。

光明乳业是一家国内知名的上市乳粉企业。为什么会发生强迫员工购买自家奶粉的事情？会不会和被曝光的哇哈哈一样，是快过期的奶粉？记者联系到光明乳业上海总部公关部贲小姐。贲小姐解释，从去年开始，光明乳业推出了一个婴儿和孕妇奶粉系列，由于国内销售渠道迟迟没有打开，就想出了鼓励员工向身边的亲友推荐的方法，如果销售得好，对员工也会有一定的奖励。没想到总部的政策到了地方分公司就有了偏差，闹出了员工不自己买就必须辞职的风波。

工作人员：我想这里面可能会有一点误会。从我了解到的信息，包括您跟我提到的两种产品都是我们的一个品牌，我们有一个新西兰原罐原装进口的品牌叫培儿贝瑞，培儿贝瑞这个品牌有孕妇粉和婴儿奶粉。其实从去年开始，我们集团内部就有鼓励内部员工发动周边的亲戚朋友，做这么一个口碑营销的活动，包括我自己本人也参与了。我们光明乳业现在所有的员工，只要是员工的孩子，生下来第一口除了母乳以外，我们就会免费送两屉我们培儿贝瑞的奶粉。因为这个奶粉生产的厂商是我们2011年收购的一家新西兰的厂，婴儿粉的品质，包括它的整个口碑，其实是非常好的，但是因为婴儿奶粉在中国的市场上销售有一定困难的，特别打上国产粉的背书以后有一定困难，这个产品我们自己员工的孩子饮用以后也非常好，所以我们希望自己的内部员工做口碑营销。据我了解，包括我自己得到的，这个活动只有奖励，如果你卖出去以后会有奖励，没有存在说要开除或者怎样的情况，不是强迫购买的。

哇哈哈员工举报称被迫买临期奶粉 公司回应为“内部促销”

这样的说法，和哇哈哈的企业负责人的解释有些类似。前几天，一封自称娃哈哈内部职工的举报信称，娃哈哈集团从今年5月份开始，强制将一批快过期的爱迪生奶粉，分摊到69家分公司的员工头上，如果哪位员工不购买就强制辞职回家。记者采访了娃哈哈集团企业品牌总监任威风，他表示，这只是公司例行的内部促销，没有强制员工购买。

任威风：是一个针对内部员工的促销，这个价格是很优惠的。每年有一个针对内部员工的促销，说实话我自己或者自己的朋友也在用爱迪生的奶粉。平时也会有内部员工价，但促销的价格可能更低一点。我昨天又查了一下公司的文，包括我们内部的文，包括潍坊公司的文，没有强制，更没有说不买就开除这种说法。说实话，不但没有强迫，如果销售的比较好，可能还会有奖励。潍坊分厂可能是在执行层面出了点问题，说不买就开除，可能是下面的工厂部分领导为了指标好看一点，可能比较强硬一点，方法不是很好。我们也得查，如果我们查到真的有这个行为的话，我们内部会处理的。

但从举报信来看，包括办公室、财务科、设备科、仓库、乳品车间、食品车间等都有不同程度的任务量，任务量从几十箱到几百箱不等。通知要求，各部门要集中消化上述库存，对于2012年10月－2013年3月批号的库存奶粉，全体员工按照买1箱送1箱的促销政策执行，对于2013年4-6月批号的奶粉，按照买2箱送一箱的促销政策执行。任威风说，内部促销的这些奶粉都没有过期，只是有一些离保质期比较近了。

任威风：现在整个奶粉我们的销量也不是特别大，整个产能有限，然后我们自己也没有其他特别的渠道买卖。可能有一批货当时正好没有卖好，离保质期比较近，其实近也近不到哪去，价格可能会更低。员工自己选吧。

专家：强制员工自购奶粉不是行业普遍现象

就在我们聚焦这件事情的同时，婴幼儿配方乳粉企业质量安全追溯体系建设试点工作现场交流会上周六在呼和浩特举行,“食品质量安全追溯系统平台”同时开通，平台开通后，先以婴幼儿配方乳粉为试点，消费者通过智能手机扫描二维码，平台网站，向前可追溯出乳粉的产地及奶源，向后可追溯到发往的市场，实现放心购买。

乳粉企业出现强迫员工购买快过期奶粉，显然有悖于这个市场的发展。这究竟是个案还是国内乳粉企业出了什么问题？记者采访了乳业问题研究专家宋亮。宋亮认为，目前我国国产奶粉销量并不悲观，强制员工自购奶粉并不是行业普遍现象。

宋亮：要求员工购买自己的产品这种行为，本身不符合咱们国内一些关于消费者权益的法律法规，同时也不符合一个企业本身的发展文化。这种购买行为是一种自愿行为，如果员工不愿意购买的话，企业是不能强迫的。一个企业如果对于市场评估过于乐观，它组织大量奶粉进口，这时候市场突然变化，整体出现了压货的现象，那这个时候它要面临婴幼儿奶粉保质期的问题，当快临近保质期的时候，它会做一些促销，当这种临近保质期的产品卖不出去的时候，企业可能会存在一些极端的做法。我想说的是，通过这件事情，不能说明我们目前国内整个奶粉行业的情况，我们的奶粉不存在滞销，目前我们的奶粉卖的非常好的。从2013年我们国内的销售量来看，60%的销售量来自于国产奶粉品牌，40%销售量来自于进口奶粉品牌，从销售额来看的话，基本上各占50%，整体国产奶粉的销售情况是非常良好的。

消费者最关心的是，强迫员工购买或者定量销售的这些奶粉，究竟会不会是快过期的奶粉，甚至已经过期的奶粉。宋亮分析，目前，国家在这一块的监管非常严格。一般大型企业不会自毁前途，顶风作案。

宋亮：快过期的奶粉基本上就要面临退出市场，基本上工商总局就要责令下架，下架以后要进行处理，处理的时候相关质监部门的人会跟进。在这个过程当中，处理的情况和处理的结果，企业要以材料形式给质监局核准。如果存在违法行为，那国家质监局或者工商管理部门会采取政府销毁的办法，政府销毁有个费用，这个费用就要求企业承担。通常不存在违法行为的话，企业自行销毁，再把销毁结果报给相关部门。这个产品的销毁过程中，监管部门会去审查，如果说你有100吨产品过期了，销毁了80吨，还有20吨流向市场，一经发现，这个企业就面临着毁灭性的打击了，如果出现安全问题，相关企业还要被追究刑事责任。这个还是比较严格的，现在企业不会这么做，尤其是大企业更不敢这么做，如果整个企业的品牌和声誉毁了，那可不是几千万、几十亿能够挽回的，那基本上就废了。

经济之声特约评论员潘园，北京潮阳律师事务所律师裘叶就此事发表观点和看法。

经济之声：员工必须要买企业自己的产品，不买就辞退，这样的企业行为触犯了哪些法律法规？

裘叶：如果说企业仅仅以这个原因来辞退员工的话，这种行为肯定涉嫌违反《劳动合同法》的规定，因为在《劳动合同法》当中，对企业解除员工的劳动合同是有法律规定条款的，比如说员工严重违反用人单位的规章制度，给用人单位造成重大损失、严重失职等等。在法定的条件以外，企业是不能任意解除劳动合同的，否则它要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

经济之声：如果企业强迫员工购买快过期的产品的话，企业涉嫌触犯哪些法律法规？

裘叶：违反了消法当中规定的，消费者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因为在购买的过程当中，企业跟员工之间应当是卖家跟消费者之间的关系，这种强行买卖的关系肯定违反了消法当中明确规定的消费者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在这种情况下，员工可以明确要求不买，或者可以提起相关权利的维护，比如申诉。

经济之声：投诉的员工家属以及员工本人非常惶惶然，因为他们很担心投诉会影响他们的工作，就算不被强制辞退，也有可能会影响他在单位里面的前途。对这个事情怎么看？

潘园：实际上企业之所以说员工如果不买产品就要被辞退，基本上是一种威胁，它不会拿这个理由来辞退员工的。但假使你不买，有可能后续对员工的求职、在单位的发展会有影响。员工有这样的担心毫不奇怪，因为在我们国家，实际上求职者跟用人单位之间，求职者完全处在一个弱势的地位。一方面，我们希望更多的企业员工站出来维权，但另外一方面，因为员工是一个弱势的群体，他很有可能因为举报、投诉而受到打击报复。

经济之声：企业无比强势，而员工想要保住自己的工作就必须要战战兢兢，这样的现象是不是一个普遍现象？

潘园：我认为这其实是一个普遍的现象。归其根源，实际上是因为我们的工会力量不够强大，工会实际上是代表员工来维护员工权益的，但是在目前举证难的情况下，工会发挥余力的作用还不是那么大。一是大家的维权意识应该提高，另外，工会组织的定位要明晰，如何在目前市场经济的情况下发挥它应有的作用，真正维护职工的权益。只有工会组织充分硬起来，员工的权益才能够得到真正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