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山泉与京华时报“激辩” “标准门”亟待权威部门发声

农夫山泉昨天(6日)下午在北京召开“饮用天然水标准新闻发布会”，农夫山泉董事长钟睒睒在会上回应了公众对水质标准及水源问题的质疑，农夫山泉的回应能否消除大家心中对水质的质疑?京华时报报道农夫山泉不如自来水，是否言过其实?

农夫山泉和京华时报到底谁在说谎?从发布会上的各方回应中能否判断出真相?

钟睒睒在发布会开始时提到，农夫山泉今天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他们并非自愿，农夫山泉从创立至今遇到过三次重大危机，他们已经开过三次新闻发布会，这次是第一次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之所以选择在祖国首都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是希望能够在这儿寻找到真理，在这里，他相信言论自由，在这里，他相信法律之下人人平等。

回顾农夫山泉水源质疑风波的始末，今年3月8日，有媒体报道消费者李女士发现自己公司购买的多瓶没有开封农夫山泉380毫升饮用天然水中出现很多黑色的不明物。当时农夫山泉对这一事件的回应遭到媒体质疑，这也成为农夫山泉“质量门”事件的开始。

接着就有媒体不断被曝出农夫山泉水存在质量问题，包括农夫山泉水和饮料被查出水源地周围严重污染、含有黑色不明物等问题，“质量门”事件愈演愈烈。

从4月10日起，京华时报连发了多篇报道，直指农夫山泉水源地有问题，并且援引北京一家饮用水协会的观点，认为农夫山泉执行的标准不如自来水标准，同时指出农夫山泉使用的地方标准宽松于国家标准。

在这之后，京华时报在等待农夫山泉回应的同时继续报道，4月19号报道农夫山泉已遭中国民族卫生协会健康饮水专业委员会除名，5月2号又报道北京市桶装饮用水销售行业协会下发通知，要求北京市桶装饮用水行业各销售企业即刻对农夫山泉桶装饮用水产品做下架处理。昨天，京华时报的头版报道再次提到，农夫山泉桶装水因“标准”问题在北京停产。

而随着昨天农夫山泉高调在京举行发布会，一场关于饮用水标准的激烈讨论，由此愈演愈烈。

钟睒睒：4月10日《京华时报》刊发最致命的报道，为什么说最致命，因为每个人心目中的自来水是一个标杆，如果标准不如自来水那就可想而知，老百姓对于食品的恐惧，任何事情会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4月12日《京华时报》报道，中国民族卫生协会健康饮水专业委员会确认，农夫山泉标准不如自来水，进一步实证农夫山泉的标准不如自来水，给公众造成行业内认定农夫山泉不如自来水的错误印象。

当农夫山泉董事长钟睒睒提到京华时报在没有采访农夫山泉的情况下作了不客观报道时，京华时报记者当即站出来辩论，现场气氛一度混乱，后来经现场工作人员劝说，秩序恢复。钟睒睒在这之后回应了京华时报在多篇报道中的提到的质疑水质标准的问题。

钟睒睒：农夫山泉今天要出示农夫山泉的企业标准。生产企业标准2012年4月17日发布，2012年5月10日执行在浙江省卫生厅备案，企业标准的前言中引用浙江地方标准DB33/383-2005天然饮用水标准，并在文中增加了GB19298-2003《瓶装饮用水标准》第一号、第二号修改单，就是GB5749-2006颁布之后，安全标准更加严谨之后下达的修改单。修改单里将镉、砷、硝酸盐、溴酸盐四项有害指标重新调整在比较低的符合GB5749-2006的标准上，农夫山泉总砷的标准0.01、镉0.05、硒0.05、硝酸盐45、氢化物溴酸盐10。农夫山泉今天出示企业标准也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标准，可以告诉大家，我们完全有事实依据。即使没有企业标准，我再证明给大家看，为什么农夫山泉不存在标准低的问题，农夫山泉不等于执行地方标准，农夫山泉执行的企业标准实现两个标准合二为一，再增加了标签上的明细，这构成了农夫山泉向消费者进行生产的基础。

但对于企业标准的具体内容，钟睒睒没有进行具体的介绍。在随后的媒体发问环节，钟睒睒说，企业标准，是一家企业在从事这个行业十几年的心血所在，这对每个企业来说都有它一定的技术的价值。企业标准只可能高于地方标准和国标，但因为我们没有企业标准来做对比，也就无法判断他的言论是否属实。不过钟睒睒在演讲结束时说，如果媒体和消费者还有质疑，他们欢迎大家监督。

钟睒睒：虽然农夫山泉在这次不如自来水的报道过程中，受到伤害巨大，但舆论的自由发表权，无论如何在推动老百姓对食品安全体系和饮用水标准体系的进一步关注，这种关注是我们需要认真欢迎和认真思考的。一个社会的任何权利都必须有其权界，并保障和尊重每个个体的自由，尤其是言论的自由，平等对话，这不但是为自己，也是为了整个社会。像京华时报这样，用大量的版面，让被批评者屈服于自己的意志，并臣服于自己的意见，在本质上讲这是一种舆论暴力，在这种氛围下，绝不可能产生有活力的创新型公民企业。农夫山泉认为，京华时报的批评尽管对农夫山泉造成了巨大伤害，但引发了公众对饮用水问题的关注，有其积极意义，这既可以帮助消费者在构建相关饮用水知识体系，也客观上提醒了农夫山泉，自己去看一看管理上的问题。农夫山泉诚恳地希望媒体能够监督，我们欢迎监督，我们欢迎任何不同的意见，只要是善意的，只要是不致命的，农夫山泉都表示欢迎。

同样是在媒体提问环节，京华时报记者再次提问关于农夫山泉标注的地方标准低于国家标准的问题。

记者：请问，农夫山泉瓶子上明示的浙江DB33/383，浙江地方标准在镉、砷这些指标上是不是低于国家标准，这个标准大家都可以看到。

钟睒睒：这个问题你最好问浙江省卫生厅。

记者：这是您执行的产品标准。

钟睒睒：对，这个问题最好问浙江省卫生厅，因为我不是政府管理部门。

记者：我理解不了这会儿为什么有这么多掌声。我觉得我们既然来了，言论自由，不辩不明，那我们就好好辨一辨。

钟睒睒：没有问题。

记者：你既然讲到国家卫生计生委已经明确要废止浙江地方标准，而且你们是参与制定浙江地方标准的企业，为什么你们不选择放弃这个已经过时的、没有修改的、宽松于国家标准的地方标准，而不去选择更严格的国标或企业标准?既然你们公示了有企业标准，为什么不执行，而且之前执行过后来又放弃了，为什么?

钟睒睒：你说标准已经制定完毕，我们的分析是，因为国家天然水质量标准2008年5月启动，现在饮料工业协会管理正在采集意见的过程中，你们怎么可以讲标准已经出。

记者：我已经跟全国媒体念过国家卫生计生委关于这个事情的通报，这里明确讲了农夫山泉在其包装上明确表示其瓶装水属于饮用天然水，因此必须符合瓶桶装水国家卫生标准，也就是说农夫山泉这种饮用天然水本身是有国标对其规范的。

钟睒睒：GB19298是卫生标准，不是质量标准。质量标准分两大体系，卫生标准主要管安全，安全是民以安为天，由卫生部门管。另外一条线是质量标准体系，这是质监部门管。这两条线是并行的，不能有一条线就没有另一条线，所以中国的“好”字分成两半，两个标准合二为一，才是一个好标准。所以刚才京华时报记者讲的国家标准不是国家的质量标准，它的质量标准在2008年5月开始，我们参加过两次会议，现在仍然在制定当中。为什么要制定国家标准?因为有那么多地方水标准，湖南有，广东有，长沙有，重庆有，全国有那么多标准时，需要统一标准。质量标准需要统一到国家来，有国家层面的要求来做国家标准。现在对国家标准的理解，我相信京华时报的先生是错误的。

京华时报记者对农夫山泉的回应不断提出质疑。

记者：还有一个问题，请解释一下，假如您的标准都是非常好的标准，请问为什么今天北京质监局已经让农夫山泉在北京的工厂停产，难道执法部门执法错了吗?

钟睒睒：这个问题问得很好。第一，我们在北京有一个桶装水厂，只生产大桶水，这个桶装水厂在北京市政府招待所内。我们在北京有10万户用户，2008年开始生产，到现在差不多五年，没有出过任何质量事故，也没有出过任何标准问题。可以告诉诸位，我们为政府生产的还在生产，但为民众生产的已经停下来了。但今天我还要宣布一个消息，我们不会在北京再开工厂生产，我们只有对不起北京的10万消费者了，因为这样的环境不可能让一个企业生产，员工们不能以正常的心智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农夫山泉的尊严比金钱更重要。农夫山泉的责任心，与其生产出不合格的产品来影响北京消费者的健康，不如现在就关闭这个工厂。

一个产品协会就可以让一个公司的产品下架，一个产品协会的决定就可以让《京华时报》把它登在头版头条，这样的环境下，农夫山泉只能退出。对于10万北京用户的饮水问题，农夫山泉会负责任地在三个月之内，用全国各地的20升来换取19升，市场上的价格，我们19升水20元，40升水35块钱，农夫山泉决对不让消费者受损失，农夫山泉绝对不会为舆论暴力低头，也不会为自己的尊严失去颜面。

经过今天这场激烈的争论之后，农夫山泉能否彻底消除大家的质疑，我们还不得而知。企业和媒体，谁在隐瞒真相?谁在刻意狡辩?企业是产品真有问题，还是遭遇舆论暴力?媒体是客观报道事实，还是故意设局陷害?事关公众健康，企业和媒体互掐，监管部门身处何处?北京工厂停产，消费者权益谁来保障?

经济之声特约评论员包华和北京潮阳律师事务所律师胡钢进行评论。

标准层出不穷引消费者不信任 目前亟待权威部门解释

包华：这个饮用水标准之争经过农夫山泉本身的介绍，和《京华时报》的一番质疑，似乎看不清楚谁是谁非了，似乎我们现在所拿到的饮用水标准层出不穷、纷繁复杂，让公众很难了解到真相，而这种复杂导致公众对饮用水产品的不信任，以及不再购买。就目前来讲，我个人很难判断农夫山泉说的对，还是《京华时报》说的对，但我希望国家标准委员会能够给出来权威解释。

胡钢：首先，根据国家2009年食品安全法第八条第2款规定，新闻媒体应当开展食品安全法律法规以及食品安全标准和知识的公益宣传，并对违反本法的行为进行舆论监督。从这个角度来说，《京华时报》做的没错，但有一个很小的细节，《京华时报》称北京质监部门叫停了农夫山泉桶装水的北京生产，但《新京报》报道，北京市质监局方面昨日接受记者采访时否认已介入调查，表示目前知道停产之事，正在核实。

有人说，饮用水质量事关公众健康，任凭企业和媒体掐架骂街，为什么见不到监管部门的身影?

包华：饮用水标准有很多，而各个标准内容几乎不一致，一个是卫生标准，一个是质量标准，姑且不考虑卫生标准和质量标准之间的关系，但产品标准两套体系的情况客观存在，让消费者很难去解决问题。制定标准的机构应该给自己的标准予以解读，这些解读对公众消除疑惑、对企业明确生产标准，都是及其有帮助的。但目前非常遗憾的是，将近一个月了，制定标准的部门、执行标准的部门并没有给出来明确的指导，而这些指导意见恰恰是目前现在产生纠纷的一个根本原因。

各种水标准已经实施了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没有统一标准供质检部门或其他政府权力部门进行解读，标准缺失的原因在哪里?

胡钢：首先，刚刚结束的人大通过了关于我国相关职能转变的方案，比如组建国家卫生与计划生育委员会，组建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在本事件中正好出现了作为食品的水的两套标准，第一类是卫生部门制定和公布的饮用水食品安全标准，还有一个是质监部门制定的饮用水的质量标准。而现在我们听不到权威机关的声音，我想有这个背景，权威机关可能很大一部分精力正在忙着方案的落实，考虑机构职能编制，乃至每个公务人员的去向，在这种背景下可能暂时听不到有关权威职能机关的声音。

农夫山泉北京工厂停产 消费者利益如何保障

钟睒睒说到农夫山泉昨天宣布北京工厂停产，他说到他们给政府部门供应的水还在正常生产，但是给十万消费者供应的水目前已经停产了，为什么要停产呢?不是因为质量的问题而是因为农夫山泉的员工要有自己的尊严。在农夫山泉有尊严的同时，北京十万人提前购买的送水公司的水票，这些消费者该怎么办?

包华：消费者首先可以要求农夫山泉把这些交过钱的水票予以原额的退还，其次即使农夫山泉不再向10万消费者提供桶装饮用水，也会有其他的生产企业可以弥补这块的市场的缺憾，北京的消费者是可以得到足够的饮用水的。关键在于，如何解读农夫山泉对于此次事件的表态。如果一个企业为了保证自身的颜面和对消费者权益的保护之间不能兼顾，这个企业的智慧需要进一步提高，任何一个好的企业的利益跟我们消费者的利益都是一致的。

另外，如果给政府的水提供到位，给老百姓的水没有提供到位，是公务水和民用水有两种标准吗?还是在供应水的时候有两种思路?这一点也需要农夫山泉予以解答，同时也是消费者最困惑的地方。

行业协会“决定下架”措辞不恰当

北京市桶装饮用水销售行业协会下发通知，要求北京市桶装饮用水行业各销售企业即可对农夫山泉桶装饮用水产品做下架处理，一个行业协会法律是否赋予了它作出产品下架决定的权力?

胡钢：行业协会的社会化管理目前正成为我们社会管理的一个重要的创新和加强的部分。对行业协会而言，为原单位或会员提供咨询性、指导性的建议是很正常的一个行为，但是，这个行业协会涉及到食品安全，在媒体有质疑的情况下作出相应的建议，我觉得是恰当的，但是，“决定下架”的措辞是不恰当的。

整个事件里面，公众始终没有看到纸媒说有关现在销售的瓶装水的质量不合格、违反了国家强制性标准的任何证据，而这家饮用水的厂商倒是拿出了一些材料，但又被媒体质疑说是送检而不是抽检。公众最想知道的是现在销售的包装水是否真的符合我们国家的强制标准，这是最主要的，而不是把一个仅仅说对方的包装物上公示的标准某些限值低于国家标准这么一个情况来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