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师培训机构打“事业单位”幌子 利用虚假宣传牟利

四川泸州市的李先生前两天给《天天315》节目组打来电话反映：因为兴趣爱好以及未来工作转型的需求，他想学习营养师的技能。他在网上了解有关营养师资格认证的相关资料，发现有公共营养师和营养师两种认证的培训考试，由于相关信息的繁杂，他越是查阅资料越是糊涂，不明白如何选择。正在这时，一位朋友给他提供了一个信息，泸州当地有一个营养师的培训班正在招生，当他到了报名点了解情况时，更大的疑问出现了。

李先生：它这个宣传单上打的是“商业饮食服务业发展中心”，后面有一个括号，写的是“国资委事业单位”。昨天我打国资委的电话去问，国资委说它没有这个事业单位。这个单子上面一共打了两个单位认证，一个是商业饮食服务业发展中心，一个叫做全国商务人员职业技能考评委员会。后来我就给职业鉴定中心打电话，鉴定中心说我们这个中心不负责培训，但我们的证是国家通用的。

正在四川泸州招生的这个“营养师职业技能认证培训”的培训机构，注明为“商业饮食服务业发展中心”，后面用括号注明“国资委事业单位”，这个机构是否真的存在？它跟国资委到底有怎样的关系？通过培训宣传单上注明的网址，记者找到了这个位于北京的“商业饮食服务业发展中心”的电话和地址，发现这个机构与中国商业联合会是同一个地址，记者先通过电话进行咨询。

记者：这里是商业饮食服务业发展中心吗？营养师职业技能认证培训是你们这边搞的吗？

客服：营养师是我们这边搞的。

记者：你们这边属于国资委的事业单位吗？

客服：是，没错。

记者：你们这里属于中国商业联合会吗？

客服：商业联合会属于我们的代管单位，比如说我们有些报表、年审的报告，不是我们直接报给国资委，是由他们给送上去，就是中间隔着一下。它属于代管，实际上我们的隶属关系就是国资委，我们年审的时候是在中编办，我们的业务都在商务部这边做，你要是想核实的话就问国资委，或者你问我们的代管单位中国商业联合会。

根据这个发展中心提供的信息，记者咨询了国资委。

国资委：商业饮食服务业发展中心是我们协会下面的一个事业单位，但是具体做什么业务我们就不知道了，因为它们跟我们离的太远了，我们平时业务都只到他们上面的协会。

国资委证实了“商业饮食服务业发展中心”的存在，同时也表示对于这个机构的具体业务并不了解。于是记者又打电话咨询了中国商业联合会的文秘处，一名工作人员对此做了详细的解释。

工作人员：我们商会是国资委的直管协会，国资委委托我们商会代管、管理一些事业单位，其中就有这个商业饮食发展中心。它等于把我们商业联合会给排除了，它就对外宣称就是直属国资委。

记者发现，就像国资委的官方网站一样，这个“商业饮食服务业发展中心”的网站首页上也挂着一个国徽，还有两个名头，分别写着“国资委事业单位商业饮食服务业发展中心”和“全国营养师推广办公室”。中国商业联合会文秘处的工作人员指出了其中的问题。

工作人员：它这种写法其实就不规范，你要说它绝对错误呢，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就是拉大旗呗。它就是一个原来国家级的司局级的事业单位，就是擦边球，严格来说，应该写“中国商业联合会管理的事业单位”，我们商会是国资委直管，我们都不弄国徽，它是一个事业单位，它更不能弄国徽了，因为现在事业单位都是自收自支的，不是政府拨款的事业单位嘛。

记者：现在它们这个网站大张旗鼓的弄成这样，对外宣传也是这样，为什么就没有人去规范呢？

工作人员：你提出了一个很好问题，现在开展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我们商会的领导班子也提到了，就是疏于对有些事业单位的管理。下一步整改的时候肯定要有一些改变的措施。

头衔使用不规范，那这样一个机构办的“营养师职业技能认证培训”是否靠谱？

工作人员：你要看你这个培训先后发的什么证书。人家其实也不是国家机关了，它也是靠市场经营来吃饭，它也要搞一些培训、展览这些活动，那它的培训按道理只能发商业饮食服务管理中心的证书，它如果跟劳动部合作，它可以双方共同来发证书。它要是自己来举行培训，它就是自己发证书。但是这种证书你说全国承认吗？肯定不承认。

你要是想拿特别有资质的证书，你一定要认准社保部搞的，社保部盖章的证书，这是全国都承认的，你到哪个单位它都应该承认。如果你认为这个证书可能在这个行业，在这个单位承认，那我也可以参加，作为提职或者上岗的资质。

记者随后拨打了这个“商业饮食服务业发展中心——全国营养师推广办公室”的热线电话，了解他们的培训内容。

工作人员：在泸州当地看到的话，确实我们是由派过去的老师面对面招生的。

记者：这个跟公共营养师有什么区别？

工作人员：首先，这个颁证机构是不一样的。还有，它学习的内容也是不一样的。公共营养师是单类别营养师，学习内容比较单一；我们这个营养师的学习内容包括了公共营养师的公共营养，还有一些临床营养、药膳营养等一些其他的营养。我们的证书是全国通用的，证书上面是带国徽和钢印的。国家已经下发了文件，就是说营养师这个行业是以我们营养师为标准的。

记者：宣传单上面不是写着嘛，金牌讲师授课，那这些上面的老师都会给我们讲课吗？

工作人员：不是说每位老师都会过去讲，因为我们现在面授点有十几个呢，所以说肯定是派一两位到你们那，其他的老师可能去别的地方。

记者：多久的课程？

工作人员：三个月左右吧。

记者：然后就可以取得证书了吗？

工作人员：还要考试的。

记者：通过率是多少啊？

工作人员：通过率是95%左右。

仔细阅读了这个机构发的营养师培训宣传单，记者发现上面注明了“师资力量雄厚、金牌讲师授课”，也同时罗列了多名教授的个人资料。根据介绍，所有的老师都会给学生授课，只是每个培训点授课的老师会有所不同。于是记者开始寻找宣传单上注明的金牌讲师，求证是否真实。

记者首先找到了宣传单上荫士安教授所在的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营养与食品安全所。

工作人员：我们问了荫老师，荫老师表示这个事情是不属实的，他已经两年未参加过这一类培训了，肯定不是他。

记者又找到了宣传单上王笃圣教授所在的天津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听到了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记者：打这个电话主要是想确认一下王笃圣教授能不能来授课？

工作人员：写的是天津医科大学吗？

记者：对，天津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

工作人员：王笃圣是我们退休的老师，已经去世两年了，去世的时候就80了。哪儿的宣传单，肯定是个骗局啊！

记者在采访过程中了解到，公共营养师是我国发布的2005年三季度第四批新职业之一，根据《公共营养师国家职业标准》，这个职业的定义是这样的：从事公众膳食营养状况的评价与指导、营养与食品安全知识传播，促进国民健康工作的专业人员。

那这样一个国家承认、社会广泛认可的公共营养师职业资格该如何报考呢？记者发现，在网上想直接找到来源权威的相关信息并不容易，于是便从网上搜索“公共营养师”，选择了一家网页显示排名靠前的培训机构进行咨询。

工作人员：它是试点考试，天津是一个点，广州是一个点，武汉是一个点，浙江是一个点。

记者：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报考呢？

工作人员：应该是明年4月份可以参加考试，因为今年12月份这一期已经截止报考时间了。一年有四次。

记者：报名还需要培训吗？

工作人员：需要培训。我们有一个高效取证班，就是10天的课程，就是为了方便学员取证。还有15天的一个班，除了上了基础的理论知识外，还会增加一些实际操作方面的课程，分为周末和脱产两种上课形式。另外还有精英班，大概要上60多天。我们的卓越班要上70多天的课程。根据您的需求不同，培训的时间也可以不一样。

记者：如果我不参加培训，可以报考吗？

工作人员：那您可以直接报一个考前集训班，考前参加串讲，直接去参加考试也可以。

记者：如果说我都不参加，可以直接参加报考吗？

工作人员：你的通过率会非常低。

记者：我就自学，报考的话应该在什么地方报名呢？

工作人员：这个我不太清楚。因为公共营养师目前去劳动部那边不接受个人报考，这是第一。第二，它们全部委托于各个培训单位来进行，有公共营养师的培训、报考这一系列的服务。

记者：你们是属于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委托的范围之内？

工作人员：是的。

记者：最后出来这个证是什么证？

工作人员：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颁发的公共营养师职业资格证。

记者：取得这个公共营养师的资格证以后，主要是从事哪方面的工作？

工作人员：它可以从事营养配餐、健康管理、营养讲师，这方面的工作都可以从事。

记者：这类型工作好不好找？

工作人员：首先这个证你是要持证上岗的，这是第一步。第二步要完全看个人的能力，就是你的配餐能力或者是你的健康管理方案这方面的能力，再有就是你的营养讲师这方面的工作能力，才可以去评定工作是否好找，或者是你的薪金水平待遇在哪个阶段。如果说您不参加培训，您只是单纯取一个证书，然后让我们培训单位帮您介绍工作或者怎么样，因为我们不了解您的技术水平，所以我们也不敢轻易把您推荐给我们的合作企业单位。

记者：这个通过率是多少？就业率是多少？

工作人员：通过率还是蛮高的，98%以上吧。就业率是这样的，因为很多想要从事公共营养师这方面学习的人，可能有40%-50%的人，他只是为了个人营养或者家庭营养，给自己的宝宝或者父母来做这样一个调整。就业是其中很小的一个部分，更多的是大家希望能够通过学习公共营养师之后，改变自己日常一些健康饮食这方面的习惯。

根据这家培训机构的提示，记者了解到，公共营养师全国是有4个城市能考试，天津就是其中的一个考试点，于是记者拨打了天津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的咨询热线，了解相关情况。

记者：公共营养师怎么去报考？

客服：我们这只能查到有哪个机构能培训公共营养师，但是考试哪年几月份考，这个您得问这个学校才行。

记者：我有点不清楚，我在网上查到大量的培训机构，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呢？就是这种培训机构它到底正不正规。那个培训机构给我提示，说全国公共营养师只有四个城市可以试点考试吗？

客服：这个咱们就不清楚了，您得问这个学校才行。

记者：这个不是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颁发的证书吗？

客服：这个没有错，但是咱们这边只是登记备案过它这个在人力资源登记备案的学校，但是这个公共营养师什么时候考试，这个咱们没有文件，咱解释不了，您还得问学校。我只能说给您提供的学校是在咱们人力社保行政部门登记备案过的学校，不是瞎给您的学校。

记者：您这里不是天津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吗？

客服：不是，我们这里是天津市人力资源社会保障电话咨询中心。

记者：那你们不是代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吧？

客服：我们解释的是一些政策上的业务。

记者：就是说这个文件，我就算打到保障局也是查不了的是吧？

客服：还是得问学校。因为咱们市局只有一个总机号，没有分机号，那您找哪个科室能对吗？而且像咱们人力社保局的业务，都是对公不对私的，针对的是单位或者街道这些地方。我给您学校的电话，什么时候考，您问它们。

记者：这个学校内容的话肯定都是正规的？我跟这样学校联系看看。

客服：肯定是正规的，没有问题，因为是在咱们这边登记备案过、注册过的学校。

天津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咨询服务热线提供给记者几个登记注册过的培训机构的电话，记者拨通了其中一个培训学校，咨询了相关报考信息。

记者：想咨询一下公共营养师考试。

工作人员：您是想学，想取证是吗？我这就是天津市人力社保部发的，也是培训考试，这种方式没问题，都是这样，先培训后参加统一的考试。

记者：那个证是什么样的证呢？

工作人员：就是资格证、上岗证，天津市的人保部的钢印。

记者：这个证是全国公认的是吗？

工作人员：应该是，没问题。

记者：怎么样一个培训法？

工作人员：目前因为学这个的比较少，学校开课比较多，目前我们都有要求多少人才可能凑够一个班，目前报名人数少，一直没开，怎么也得20人以上。

记者：如果我不参加培训，我想直接参加考试呢？到哪里报考？

工作人员：你找培训学校，像我们这样的培训学校都可以。

记者：只有通过培训学校才可以报考？

工作人员：应该是这样，要不然你没有途径去报名。

记者：通过学校肯定可以报考？

工作人员：是的，因为培训学校它有培训这个工种的资质。

记者：我了解到有的是营养师的证，有的是公共营养师的证，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工作人员：公共营养师应该就是劳动局的证，现在好多别的地方也发您这样的，比如国家什么营养学会，也有类似的证。

记者：一年有多少次考试？

工作人员：这个是随着我们报考计划，我们二三十人有一个班，然后一报考试计划，那边会安排考试。

记者：不是说统考的吗？

工作人员：是统考，它的题库是统一的。

记者：没有固定的，比如说所有的其他的培训机构，都是统一一个时间来考试？

工作人员：应该不是。

记者：等于说是学校自己组织的考试？

工作人员：对，但是题可不是自己出。

记者：时间是由学校来定的，就是凑够学生就可以安排考试了？

工作人员：对，是这意思。

记者：学费是多少？

工作人员：2500，包括理论课的培训，再加上考试什么的。

记者：考试的通过率是多少？

工作人员：看你有多少基础了，如果您一点基础没有的话，那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专家点评

经济之声特约评论员张立栋、北京潮阳律师事务所郑传凯律师就此事发表观点和看法。

张立栋：首先直接说明了客观上存在职业技能培训管理相关职能部门的管理是比较混乱的，客观的管理是职能交叉，比如说人力社会保障的部门它在管一块，有时候一些协会也在发放一些证，有的行业管理部门也在发放证。人力社会保障部门在证照的管理上有很大不透明，这种不透明就衍生很大的问题，这种不透明或者不清晰的过程往往会给很多虚假宣传或者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钻空子提供了很大的空间。

记者重点了解了一个正在举办营养师相关培训的机构，叫“商业饮食服务业发展中心”，他们用括号注明是“国资委事业单位”，而根据记者求证，也确有其事，机构不是假的，但是他们做的这个培训，质量能否有保证就不好说了。记者还求证了宣传单上的所谓将亲自授课的金牌名师，至少有两位是不可能来授课的。这样的宣传是否可以被认定为诈骗？

郑传锴：欺诈就是通过不实的宣传导致公众的误解，使消费者或者相对方基于它这个欺诈作出错误的判断。根据记者先期了解的情况，确实存在严重不实的情况，可能主要的讲师无法实际进行授课，我个人认为这种情况已经达到了认定欺诈的标准了。这个行为可以认定为虚假宣传，也可以认定为消法意义上的欺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