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藁城信用社资不抵债被停业 部分贷款已超诉讼时效

上周节目播出了河北藁城信用社超期整顿调查第一篇，河北省石家庄市藁城信用社2001年7月由于资不抵债被停业整顿，停业整顿工作本该3个月就结束，却被拖延了11年，到现在藁城信用社的清算工作还在继续。上周二，持有藁城信用社300多万元对公储蓄存款的债权人向节目反映，河北省石家庄市藁城信用社停业整顿工作是由河北藁城信用社市场退出清算小组负责，清算小组也是最近才将藁城信用社所欠居民储蓄存款本息兑付完成，但对公储蓄存款部分，多年来只字未提。接到投诉后，记者也马上赶到河北石家庄藁城对此事进行调查核实。

首先，记者了解到，向我们节目投诉的债权人赵峰所持有的河北藁城信用社的300多万元对公储蓄存款，最初是中国人寿保险公司河北省分公司在藁城市信用社的一笔存款，在今年的5月份，赵峰通过北京金融交易所，将这些存款买了过来，成为了这笔巨款的合法所有者。

记者在采访时，赵峰提供了存单等证据，记者注意到其中最早的几笔存款是1999年4月16日存入的，在这之后在2000年又存入了数笔存款，存款本金总数达到了328.86万元。赵峰购买了这笔债权后多次去了石家庄和藁城，询问企业储蓄存款何时兑付，但都没有得到明确答复。河北藁城信用社市场退出清算小组刘米山只是告诉他，到目前为止，信用社的居民储户已经偿还得差不多了，但企业的都还没有还。清欠办停业整顿11年，目前才刚还完居民储蓄存款，赵峰这才意识到追讨欠款难度有多大。于是，他想到向一位律师朋友求助，这位律师告知赵峰，停业整顿公告中有一条对债权人有利。

记者从一份出自人民银行天津分行的文件上看到，早在2001年，人民银行天津分行就已经下文要求对藁城市信用社进行清理整顿。对于藁城市信用社的清理整顿原因。文件中提到，藁城信用社由于长期违法违规经营，导致资产质量严重恶化，造成资不抵债，不能支付到期债务。这部分内容记者在藁城市财政局副局长杨秋海处也得到证实，杨秋海告诉记者，藁城信用社当时存在乱办金融的情况。

杨秋海：我在财政局干了20多年，信用社破产这个情况我们都看到。破产就是收不回来了，另外它也不是个正式的金融机构，是镇办的一个信用车，就是藁城，一个是王口镇的信用社，就是属于乱办金融这种情况。

对于信用社停业整顿前的经营乱象，赵峰的律师朋友提到，现在还可以从整顿公告中看出一二，停业整顿前有部分贷款到期后信用社根本就没有主动追讨过，一旦过了诉讼时效，追讨就难上加难了，这些藁城信用社应承担管理责任。

赵律师的朋友：藁城信用社资不抵债于2001年7月停业整顿，停业最主要原因就是贷款质量低下，贷款企业不能按时还本付息导致亏损严重，难以继续经营，贷款户主要是以前的国有企业。到停业整顿的时候，该社所有的贷款已经逾期很长时间，贷款户主要是以前的国有企业，经营状况千差万别，清欠办于2006年接收停业整顿，可以说所有贷款都超过诉讼时效了。出借的钱，得收，但是失效已经过了，催收没催收过，公告没公告，这个情况还不清楚。如果要从法律上来讲，诉讼时效过了打官司可以，但是不受法律保护。过了诉讼时效追偿，就涉及到信用社的管理问题，比如说放出一个贷款半年或者一年，到期了你就应该收，这个诉讼时效一般是两年时间，两年时间为什么不收，没收回来是一回事，去收没收又是另外一回事，打官司没要回来是一种情况，但是明明知道贷款逾期，而不去收，这就是责任问题。

记者注意到，清欠办的一份业务交流材料中提到停业整顿后，有部分欠款企业，清欠小组已经查明对方还有资产，但欠款却要不回来，原因也没有说明，而这些贷款在后来是否收回?如果没有收回的原因是什么?清欠小组也没有公布结果。是否该公布结果?这部分应收欠款没有收回谁又该承担什么责任?

记者在藁城市财政局见到了河北藁城信用社市场退出清算小组的工作人员刘米山，刘米山对于清收回多少贷款避而不谈，只说有收回的，对于何时清算后偿还企业，刘米山也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能问政府。

刘米山：就是这一点，任何人按储蓄金额向上面写的款，就按这个数写。起草的这块，各地存款户、企业存款、有没有剩余财产都得写。如果有了手中的财产分配，其他的信用社都是民营资产，支付了居民储蓄，其他的都清偿。

记者：清欠办这边有没有回收之前的外债?

刘米山：这个工作一直在做，但是非常困难。

记者：有收回来的钱吗?

刘米山：收了，不能说一点没有。

记者：这部分钱不能偿还单位这部分?

刘米山：这个不能跟咱一般买菜一样，要一块统一偿还。

记者：这个实际上还没有统一通知是吧，就等着通知下来之后统一都会偿还?

刘米山：刚才不是说了，应该发公告统一偿还。通知时间，那你问政府，因为这个事不小，我仅仅是清欠办的一个工作人员，这个事我得等通知，我也不是市长，我也不是书记，我实在是没法给你定这个。你问一下政府办公室。

河北藁城信用社市场退出清算小组日常工作是由藁城市财政局负责，人员也是由藁城市财政局抽调。记者又找到河北藁城市财政局副局长杨秋海，但对方却说清欠办的日常工作不是由财政局负责，也告知记者，只能问政府。

当记者根据清欠办的提示，找到藁城市政府金融办的负责人黄主任时，对方却又告知记者，具体工作只有清欠办的负责人刘米山最清楚，转了一圈，对公存款和其他债务的清偿问题该怎么办?最终也没有人给出答案。

黄主任：具体情况，最清楚的是我们财政局清欠办，他们最清楚，所有文件都在那边。我们这边没有。

记者：清欠办还是最清楚的是吗?他们清欠办那边主要负责人是谁，就除了刘米山，刘米山好像是一个会计?

黄主任：他算一个负责人吧。

记者：营业整顿这应该会有个期限吧，比如多长时间完成、结束?

黄主任：没说，因为财政局这块挺复杂的，确实挺复杂，为什么要立这个清欠办，就是要处理这个事情。为什么拖这么长时间，就是一直在清欠。

黄主任提到，河北藁城信用社市场退出清算工作非常复杂，拖延11年的原因，就是清欠小组的人一直在清欠但一直收不回来。清收工作究竟有多大难度?记者也进行了进一步的采访调查。在调查中记者注意到，有一家名为珠海银丰工贸公司的企业，在1995年～1998年就有多笔一共1.1亿元的贷款没有偿还，而且据赵峰提供的一份珠海市工商局盖章的企业档案登记资料中显示，这家企业最后一次年检时间为2012年3月7号。记者也通过档案登记资料中显示的电话号码联系到这家企业，工作人员开始称公司还在经营中，但稍后又变了一种说法。

记者：这是珠海银丰工贸发展公司的电话吗?

工作人员：是。

记者：您好我想了解一下你们现在公司还在经营中吧?

工作人员：在啊。

记者：现在公司大概是一个什么情况?河北这边清欠办跟你们联系过没?

工作人员：我不太清楚这些事情。

记者：那现在公司的经营情况怎么样啊?

工作人员：成立以后就没有经营过，它是一个值班，也没有经营过、也没有注销。

记者：您知道他们有一笔贷款没有偿还吗?

工作人员：它这个贷款都没有偿还过，原来一开始公司贷的钱都没有还过，没有经营过后来。

记者：您刚才说它现在在经营是怎么回事呢?公司现在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工作人员：就是保持个名字，你可以到工商局、税务局查询都没有问题，注册的单位什么都没做过，一个发票都没买过，没有收入始终没有做过生意，一个发票都没有开过。

记者：我看它经营范围主营是五金销店、建筑材料、百货。

工作人员：没有，都没做过。

记者：那我还能联系到其他人吗?

工作人员：他们的人都不在，他原来贷款都没有还的，原来工商银行、总行都在找它，它没经营过拿什么还啊?

曾有媒体记者采访清算小组工作人员刘米山时，对方确认了有上述贷款没有收回。我们的记者这次到藁城市采访刘米山时，对方也不置可否。在刘米山看来，不良贷款清收困难，清偿结果是零是正常现象，现在他们藁城信用社市场退出清算小组还算是尽职尽责还在继续追讨。但目前就我们的记者采访的情况来看，似乎是该收回的欠款还没有收回，也不清楚原因，那这又是否算的上是尽职尽责?况且整顿期如此漫长，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实际的结果，损害了众多除个人储户以外的债权人利益，清欠办到现在也没能给出最终答复，由此引发的一系列问题，谁来承担相应的责任?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经济之声的《天天315》节目，欢迎您继续收听。河北省石家庄市藁城信用社2001年7月由于资不抵债被停业整顿，本该3个月清算整顿工作就该结束，却被拖了11年，并且到现在藁城信用社的清算工作还在继续。河北省石家庄市藁城信用社停业整顿工作是由河北藁城信用社市场退出清算小组负责，清算小组也是最近才将藁城信用社所欠居民储蓄存款本息兑付完成，但对公储蓄存款部分，多年来只字未提。在刘米山看来，不良贷款清收困难，清偿结果是零是正常现象，现在他们藁城信用社市场退出清算小组还算是尽职尽责还在继续追讨。

记者：媒体上有过对这件事情的报道，当时有一笔就是企业的那个贷款，好像是1.1个亿，是有这么一笔贷款?

刘米山：那个跟现在的存款没关系。

记者：现在清欠组负责把这个款追回来，现在已经11年了，追回来的款大概能有多少?

刘米山：没有多少。现在的困难就是，档案是90年代，不光是河北，全国都是这个形势上贷款、放项目，各种银行也都薄利，你想它这样一个小的私企经营机构没有这实力，当时特殊的条件下成这样，谁也没办法。

记者：现在怎么办呢?单位这部分欠款该找谁负责呢?

刘米山：清欠小组负责管理这个事，我是其中的一个工作人员，剩下的事你去问政府去，银监局你可以问问，好些都是民营资产，咱们企业有，企业破产的时候资不抵债也是零资产。

记者：那就是还有希望是吧?

刘米山：有希望，希望以后能收回来，再加上收回来这份资产，比如债权人按比例多少，也许是1%，也许是0.5%，通过合适的渠道通知人来领吧。有也是有希望，但是难度肯定是有，有希望如果好收，信用社不至于停业了，是这事它不好弄所以才停业，停业作为职责，咱们也是尽力往回收。

记者：现在清欠组这边能有希望收回，现在大概能有几家单位。

刘米山：这事不好说，反正也经常跑这些事，清欠组它是个临时机构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人家不给，咱再想法呗。

记者：已经11年了，你在这当中收回欠款经历很多困难吧?

刘米山：是，不好弄啊真不好弄，这个事全国多了，哪个省没有。

目前就我们的记者采访的情况来看，似乎是该收回的欠款还没有收回，也不清楚原因，那这又是否算的上是尽职尽责?况且整顿期如此漫长，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实际的结果，损害了众多除个人储户以外的债权人利益，清欠办到现在也还在继续清收的工作，任何进展也无人知晓，由此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影响了经济安全，谁来承担相应的责任?

刘米山：那你问政府去吧，因为这个事不小，我仅仅是清欠办的一个工作人员，这个事我得等上面通知，我也不是市长，我也不是书记，我实在是没法给你定这件事。这些情况最清楚的是财政局的清欠办，你可以到财政局去问。

记者也联系了河北银监局，但对方委婉拒绝了记者的采访要求。据清欠办刘米山了解，全国目前都存在这样的问题，也就是金融机构退出市场前停业整顿时间过长，清欠力度小，然后清欠工作就进入清欠办催收难，债权人催欠难的恶性循环中，到最后往往都是企业的利益受损。我们希望全国有类似事件发生的地区，银行监督管理部门能够推动现行的清欠组织进一步加大清欠的力度，最终理清被清算的城市信用社到底还有多少的剩余财产，以最终合理公平的分配给每一个债权人。北京潮阳律师事务所律师胡钢，经济之声特约评论员张立栋进行讨论。

珠海银丰工贸公司的企业工作人员回复说在经营当中，后来又回复说从公司创建到现在没有开展过任何业务，也就是说公司从1993年成立到现在没有开展过，没有做过任何一笔生意。他们从藁城信用社贷出这1.1亿贷款他们拿来做什么用了呢?

张立栋：我们想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这家公司说，曾经有过发生过在银行或者是金融机构贷了大量的资金，然后说到现在没有过经营行为，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就是说这个公司完全就是一个空壳公司，另外一种情况就是这个公司是存在的，但是它存在一个故意隐瞒的情况。从以前发生过的一些类似的案例来看的话，曾经就发生过一些公司，从银行等这些金融机构，套取了一些信贷资金之后，通过一些内外勾结的一些方法，把这笔贷款变成了坏帐，最后用这样坏帐的形式逃脱了责任。我不知道这家公司是不是哪种情况。

胡钢：如果说事情真的是用这种虚假的方式把这1.1亿贷款套出来，然后让它成为一个死账，这应该说是属于套取国有资金的行为，如果它把这个资金挪用挪作其他公司，甚至是揣入了个别人自己的腰包，可能涉嫌挪用公款或者贪污受贿类似的这种职务性犯罪。

清欠办，金融办还是财政局，一直都在说清欠办是尽职尽责，他们毕竟是追债追了11年，能不能追回来是一回事，人家在不在追又是一回事是吧，对于尽职尽责的工作立栋你在金融机构里面，怎么样评价它?

张立栋：我们现在不能下结论说清欠办没有尽职尽责，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它的做法是相当保守的，也是它要照顾到很多方面。对于这个清欠工作的推进，这个节奏上来说，确实是非常非常之慢的，当然这里面有一个客观原因就是，现在我们金融机构，清欠到一定的阶段之后，它应该作出一个结论，是不是需要破产。从法院的角度来说，它是不受理这方面的一些案子的，一些诉求的，又不能得出一个破产的这样一个申请。城市信用社现在为止还没有破产的先例，农村信用社前一段时间刚刚有一家先例那也是在河北发生的农村信用社，但是那个信用社的破产案例它绝对是一个特例，它的规模非常小，在申请破产之前，它的债权债务关系，尤其是存款贷款这方面的一些责任已经得到了比较清晰的整理，所以它的历史问题比较少，它才进行了一个申请一个破产程序。但是像藁城信用社，现在从法律上来说，法院不受理，又不能轻易让它破产，因为从法律上还是有一些障碍的，所以它的方法做法比较保守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说的，就是它即便是清欠工作推进的速度比较慢但是它应该把这个清欠过程还是应该比较清晰的告诉给这些相关的利益方。

胡钢：无论是我们的政务信息公开也好还是我们的条例也好，实际上都有明确的要求，要求对于我们这种政务信息该及时披露，应当及时披露，因为我们纵观本案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案子。首先我们目标信用社它的设立和运作主要是由一级政府的职能部门来做的，它的主要的开办人也是它。其次，它的核心债务人，就像刚才节目中披露中珠海银丰这家公司，好像它的股东也是基本上是这个政府的职能部门。再一个，这个清算机构也是由财政局它这个职能部门派人，并且是在那儿做的，也就是说整个这个事情都离不开这个政府的职能部门，包括它的公职人员。在这种情况下，可能就涉及到一个核心词汇叫做政府责任，我们十八大报告里面明确提出要创新行政管理方式，要提高政府公信力和执行力，推进政府绩效管理。我想这个案例反面的映衬出十八大这句话的深刻内涵，确实我们有一段时间政企不分政资不分政私不分等等，这种不分造成了这种职能的不科学，结构的这种裂化，乃至不能向我们特定公众提供非常满意，廉洁高效的服务，这恐怕是这个案件背后隐藏的深层含义。